留下声音
最近在尝试留下声音。
和摄影留下的画面对比,声音是一个长期被我忽视的领域。我已经不知道我小时候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,原因是我几乎没有留下当时的稚嫩的声音。哪怕当时已经有一些录音的手段,我也会因为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声音是稀松平常的,而认为录音没有存在的价值,不会想到去留下声音。
但声音所带来的温暖情绪,是无可替代的。对我来说,听到一个人的声音,比看到一个人的脸,更让我觉得距离近。声音的温暖,可能是进化所带来的一种心理,用来促进人和人的联结,可以提高生存的可能。
最近尝试的留下的一些声音:
- 猫的咕噜声(猫在安心时发出的声音,很治愈)
- 尿液表面的泡沫破碎声(把手机放在马桶水面上录的,原始声音在正常情况下几乎听不见)
- 石锅拌饭滋啦滋啦的声音
- 身边的鸟叫声
- 夜里躺在床上和别人聊天时的对话
所有的现在的司空见惯的日常,都会在未来成为无法再身临其境的想象。
相爱的愉悦,在于幻象的叠加
最近才后知后觉一个事——相爱的愉悦在于互相给对方制造幻象。
我不太确定对于别人来说,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。至少对我来说,爱是一种自我丧失,我会觉得自己是微小的尘埃。在这个过程里,我爱的或多或少是我想象中的人。
相爱之所以能提供巅峰体验,是因为对方的回应放大了幻象——当我卑微地爱对方时,对方竟然也是爱我的,这就使我重新获得了「拥有自我的愉悦」。
并且这个 新的自我 要比 原先的自我 更让我愉悦。对方对我,也像我对对方一样,爱的是想象中的人。所以,我通过相爱获得的自我,是我眼里 经过美化的对方眼里的 经过美化的我,这种幻象的叠加是愉悦的核心,使得相爱成为了一种巅峰体验。
- - -
题外话1: 宠物
尽管 和宠物相处 比 和人相处 更简单惬意,但宠物无法提供关于自我的幻象——我并不会因为饲养宠物,而觉得我自己是很好的人。
题外话2: 追星(部分)
和真实的人恋爱,双方对对方的想象总会随着相处时间增加而消失。追星时,因为本就得不到对方,所以也不需要担心失去对方,不需要担心幻象的破灭。想象对方有和自己相爱的可能就足够了。
我不认可的概念们
对概念使用的恰当性进行评判,是我的一个思考倾向。
我时常觉得一些概念不够恰当,光是使用它们,就已经成为了错误。例如:
「理中客」
在这句阴阳怪气里,「中立」被当作了和「理性」「客观」一样的正面价值。但我认为「中立」算不上正面价值,人可以有自己的倾向。
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将「理性」和「客观」作为指责的内容。因为「理中客」一词的这两层价值判断,所以我不会认可任何人对任何人的「理中客」指责。
「汉奸」
「汉奸」常被用来谴责出卖国家利益的人。「汉奸」的谴责包含了民族情绪,这种谴责的前提是,中国是一个单一民族国家。但是,即便中国政府网里也写着「中国是一个团结统一的多民族国家」,所以「汉奸」一词至少是过时的。
我还经常看到「汉奸」一词的滥用。这种滥用和词汇本身的模糊性有关——汉族的利益本就是抽象的,什么行为算出卖汉族利益本就是没有清晰界限的。所以,问题的根源在于「使用汉奸一词」是不恰当的。
只要一个人不同时认同以下条件,他就不应该使用「汉奸」一词:
a. 中国是一个汉族国家
b. 汉族的整体利益至上
「知识分子」
「知识分子」也是一个让我很不理解的词,我对它的不理解在于:
1. 中文里的「分子」带有轻度的贬义
如果用分子指代人,比如「犯罪分子」「投机分子」……通常不是什么好词。即便是「入党积极分子」,其中也包含了从党内看人的居高临下的视角。「知识分子」一词带着不应该有的贬义
2. 指代模糊
什么才算知识分子?「知识分子」这个词没有明确的标准。如果按照文革期间的标准,本科生应该就可以是知识分子了;如果按照中文维基百科里的定义,知识分子(Intellectual)是对社会现实进行批判性思考、研究和反思,并针对社会规范问题提出解决方案的人;如果按照我自己的理解,知识分子是大学教授那样的人……
当我看到「知识分子」一词时,我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说什么。我更多地是猜测对方的反智——反智的人更容易认为有知识的人是某种和自己不一样的分子。
有的人可能会觉得: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了,对词汇准确度的追求是「咬文嚼字」。
但我认为对词汇的追求是重要的,以及人和人的巨大差别,就在于他们喜欢用什么样的词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