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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“贱人组合”还是“卷毛组合”
我很喜欢唱歌,而且不走调儿,以为自己是唱歌的天才。
旁人也是如此说——主要是我妈说——我更加自信爆棚,每到需要登台献艺的时刻,我总是冲锋在前。
有一年初中元旦联欢会,我就踊跃报名唱歌了。那一天,班主任在班里统计,同学们都把我往前推。我也窃喜同学们都愿意听我唱歌,就跟老师报名要唱《不再犹豫》。老师听了还说:“那就别犹豫了,快说你要唱个什么歌儿吧?”我只好再强调一遍:“《不再犹豫》是这首歌的名字。”
后来到了演出那天,在等了不知道多少个节目后,终于轮到我上台了。我在台上清唱了这首粤语歌,台下其它班的同学们都鸦雀无声,只有我们班的同学们给我使劲儿鼓掌。毕竟,这好歹属于班集体的一份荣誉。
不知道又经过了几个节目,我身上那股紧张劲儿还没有下去。有一个初三男生带着一把吉他上台了,当我正在疑惑时,主持人宣布这位同学要唱的歌曲也是《不再犹豫》。
当我睁大眼睛听完这首《不再犹豫》后,尴尬地差点把手搓出血来。
人家这才叫唱歌,虽然不似原唱,但也有八分神似。回头再看我的清唱,真的是难听死了,我的同学们竟然还给我拼命鼓掌,真把我羞得不要不要的。
高中军训完以后,就开始正常上课了。我去学了一个月的声乐,那个声乐课是免费的,每天最后一节自由活动课,跟音乐老师去综合楼学。没有门槛,只要来报名就可以学。每次去只有五六个学生,老师用一架钢琴教我们练习发声。老师还教过我们识五线谱,但我全忘光了。只记得张大嘴巴唱“哦哦哦,啊啊啊”了。当时学那些有什么用,完全搞不清,学了一阵儿觉得太无聊就不去了。
我一个同班同学叫王建昌,说的也巧,他们同村还有我另一个同学叫刘建昌。那会儿起名字带建字的太多了。刘建昌是我们初中同学,他有癫痫病,我亲眼见他发作过一次,非常恐怖。那一次是有人气他了,他中午睡过午觉回到教室里,独自一人在教室后面生闷气。我们只顾着聊天,突然听到一声巨响,我还以为有炮弹打了过来。回头一看是刘建昌口吐白沫,直挺挺躺在课桌底下。我们赶紧跑过去,谁也不敢扶,只见他浑身不住地抖动,就跟触电了一样。
扯远了,回到王建昌这里来。王建昌没有羊角疯,就是有点卷毛,脸挺糙,个子不高,走路喜欢哈着腰,吃穿不讲究,还喜欢猥琐地嘿嘿笑。其实我头发也有点卷,但卷得不如他厉害。他如果把脸涂黑,可以冒充黑人。
这个王建昌买了一把蓝色的新吉他,每天在宿舍里练,把我也看得心痒难耐。终于公休的时候,我回家把那旧吉他拿到学校来了。
这把吉他是我堂哥送给我的,他也不是吉他原来的主人。堂哥是在城里酒吧打暑假工,老板没有钱发工资,只把这把吉他抵给了他。我哥也不会弹,就送给了我拿着玩。
这把吉他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,在前三品的地方有些指甲剋出来的痕迹。后来我才知道,那是常用的Am、Em位置。这把吉他上的是尼龙弦,我弹了好一阵子,直到弹崩了,才不得不去县城花十块钱买了一套钢弦换上。
这把琴因为保养不当,琴颈已经弯了,弦距高,很难按。因为难按,我练习时就得使劲按,每天一有时间,就拿起琴来按。甚至在上课的时候,摸不到琴,只好用圆珠笔把琴弦一根根画在眼镜盒上,练习指法。
学琴第一个指法是Em,这是最好按的一个和弦,也是最常用的一个,每次按到Em都松一口气。
我学的第一首歌,是王建昌教我的,是罗大佑的《童年》。这首歌我会唱,所以只要学会和弦,同时学会扫弦的节奏型就可以弹唱出来了。后来,我用这种野路子学琴笨方法教会了好几个人。
学琴的过程很愉快,每天都期待着天亮,期待着中午休息,期待着课间活动,甚至下了晚自习也要扒拉一会儿。相对于这些快乐,手指尖上的疼基本不会造成影响。其实在这期间,左手手指经历了从生疼到长出厚茧,然后茧脱落,又疼,最后生了一层像铠甲一样的厚茧。
很快,可能不到两个礼拜,我已经能弹唱《童年》这首歌了。因为这道歌重复好几遍这几个和弦,相对好弹。最难按的不过是Bm和弦,这个要比F和弦好按很多,稍加练习就能按到。
建昌我俩学吉他期间,舍友们也想跟着学,但很多人没有那么大的兴趣,只是随手拿着扒拉一会儿,学着电视上的明星们那样摆摆造型。等我想教给他们指法时,他们只抱怨说太难了,能不能教我弹个《生日快乐》之类的简单的。
其实,我也不会弹《生日快乐》。
学了好一阵子吉他,每天除了上课睡觉,就是回宿舍弹吉他。
那会儿,我们楼上有一个高二学长,微胖,小眼睛,像汪峰一样的长头发,脸很黑,特爱抽烟。他很会弹吉他,我们常常凑钱买烟给他,请他给我们指点指点。但他总是对我们一脸不屑,甚至看到我那把破吉他会生出一脸的厌恶。但我顾不上这些,还是赖着跟他学。
他对我们指法进行了一些纠正,让我们少走了不少弯路。偶尔他高兴起来,也会炫技。他会弹奏完整的《致爱丽斯》,我们常常听得入神,以至于最后忘记了给他鼓掌。
有一天是个周六,我们班的女生听说我会弹吉他了。班里那一帮好热闹的女生,非拉着我去他们宿舍现演一下。那会儿我正自信心爆棚,毫不犹豫就去了。这是我第一次来女生宿舍,窗外都是大杨树,把屋里影的黑黢黢地。上下铺的扶手上挂着好些个衣架,但是上面没有挂衣服,估计是刚刚收拾了。他们把我簇拥着请到一个靠窗的下铺,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窗台上。我刚谦虚地坐下,附近几个宿舍的女生听说有人弹吉他都围了过来。我清了清嗓子,唱了两首歌。不知道是因为紧张,或者是他们屋确实在潮了,导致我的破吉他跑了调儿了,反正唱得不在调上,只是哼哼哈哈地唱完了。
最后,他们听我唱得实在不在行,就把我嘘了一顿,说我吹牛了,弹不怎么样。
是你们非让我来的。
到快元旦的时候,我和王建昌两个人已经学会了不少曲子,主要是Beyond乐队的。像《真的爱你》、《岁月无声》、《长城》、《光辉岁月》。还有一些当时流行歌曲,如光良的《童话》、网络歌曲《猪之歌》、庾澄庆的《情非得已》、任贤齐的《对面的女孩看过来》之类的歌曲,这类歌和弦相对简单,也比较好唱。
卷毛王建昌的吉他水平比我高,他学得很认真,投入了非常多的时间。后来我才知道,他那时已经决心要走音乐这条路。我俩虽不在同一个宿舍,但练琴时基本都在一块。我俩试着合作Beyond乐队的歌曲,我弹主音,他来和弦,竟然也像模像样。同学们戏称我俩这叫“贱人组合”。对,我的名字也带个“建”字。
后来那一年的元旦晚会上,我们这个“贱人组合”大放异彩。那一晚,每个班都把课桌拉到边上,腾出一片“舞台”,班委们花班费把教室布置得漂漂亮亮,又把提前去集上买来的糖果、瓜子儿、蜜桔等堆到课桌上。教室里就跟婚房一样漂亮,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剪纸,房顶上挂满七彩拉花。真是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。
这一天晚上,我和卷毛俩人成了香饽饽,不等在本班唱完歌,立刻被门口排队的小妹儿拉到另一个班去献唱。别的班听见吉他声,又来抢人。每个班里都把我俩当作明星,又是拿水果,又是给糖,还有的女生恨不得亲到我们脸上来。就这样,嘻嘻哈哈闹了一晚上,我和卷毛都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。
那种感觉轻易感受不到,我现在仍然很怀念那一天。后来,我自己在敬老院也有表演过一次,但很无聊,他们不知道Beyond,也不喜欢听歌。
卷毛高中毕业后也没有去念职校,他真的组建了自己的乐队,还编写过几首歌,不知道什么原因,总归是无人问津。后来他们乐队只好在村里转着唱庙会,唱红白事。后来还是解散了,养不住家。
我最后一次跟他见面是十年前吧!那会儿他在一个物流园里拉小车倒货,他也就比那小车稍微高一点。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顿饭,然后去KTV,我俩又一起唱了很多歌。
还有,前阵回老家,我看到那把吉他还放在柜顶上,已经落满了灰尘。
# 音像摊
在我小时候,家里只有一台父母结婚时买的环宇牌14寸黑白电视机,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?因为停电的时候我只好看电视上的商标。我在那上面看了很多动画片,最喜欢看的是《鼹鼠的故事》,看这部动画片的时候我还很小,不记得什么情节,只记得一只老鼠一样的生物,爬上爬下,钻来钻去,很好玩。
家里还有个大个的录音机,能播放磁带。后来,父母不怎么听了,我给拆着玩了,主要是为了要喇叭里面的磁铁。
大概是九七年的时候,父亲打工赚到钱了,买了一台21寸北京产的熊猫牌大彩电。那会儿,21寸是比较流行的。买了大彩电的第二年腊月,父亲又骑摩托车从县城买回来一个超薄地DVD播放机,据说要1000块钱,我的天呐!
从此以后父母经常借各种香港喜剧片回来看,家里经常充满了欢声笑语。父母借来的片子,有的是有硬塑料盒的那种正版大片,里面有两张,甚至三张碟片的;有的是两片硬纸包装的的盗版片子;有的干脆只是光盘,没有包装。这些片子大部分都是成龙、李连杰、李小龙主演的武打片。我记得我们最喜欢看的是李连杰的《中南海保镖》,还有成龙的《警察故事》系列。当时我们都一致认为,李连杰是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英雄人物,成龙是有真功夫的。
偶尔父母会借来毛片儿,藏到大衣柜里。他们白天出门干活儿不在家时,我就偷偷拿出来看。那些盘没有包装,只有一个薄薄的透明塑料袋子装一张光碟,上面贴着非常露骨的贴画,一看就知道是“好片儿”。那时的片子大多是欧美的,一般场景很简单,一个长腿的金发美女,穿得非常少,从二楼下来,走到沙发上,随着音乐翩翩起舞。然后她会慢慢脱掉衣服,这时一个白人壮汉赤身裸体,甩着巨大的老二走进屏幕。两人没有过多对白,女的直接开始给男的口,然后男的再狂干女的,浪叫声混合着啪啪声,不绝于耳。
从那时起,我练就了一门绝技,在我们家,凡是我想找的东西,不管父母藏到哪,都逃不过我的手心儿。
那会儿村里没有专门的音像店,人们都是在集上买光盘。我老家的房子就在村中间的大街上,出门就是集市。每五天过一次集,我们村是逢农历三和八为集市,附近村做小买卖赶集的都在这一天来我们村。
集上大致分为几个区,从东往西数,分别有蔬菜粮油区、衣服饰品区、日常杂货区,过年前还会有鞭炮区和对联贴画区。集上还有打烧饼的、卖饸饹的、修鞋的、补锅的,甚至刚流行电脑那会儿,还有电脑算命的。我妈最喜欢算命,也喜欢给我们兄妹俩算,每次都让人家骗几十块钱。
不管啥时候,我最喜欢的都是音像摊儿。这个摊位一般都占据着集市最中心的位置。碟片十块钱一张,摊位上一般不只是卖碟片,还卖各式各样的电子产品,电子表、收音机、录音机、游戏机、卡带、磁带、光盘,还有各种型号的电池、长短不一的线材、大大小小的充电器。每次我走到集上,我都会被音像摊吸引住,在摊儿上不停地翻找,生怕错过了什么。
我在音像摊上买过一块形似BB机的电子表,它像BB机一样,可以别在腰带上,也能像BB机一样显示日期和时间,还能当闹钟使用。它是我每次发奋图强早起时的利器——没有闹钟我可醒不了那么早。
音像摊上我买的第一个比较大的东西是电视游戏机,那会儿村里很多孩子都有游戏机,我经常借别人的来玩,有时候借不到就很着急。终于有一年过三月二十八的庙会,爸爸刚刚发了工资,妈妈心情也很好,就给我买了那台38元的游戏机。我玩了好久的超级马力,但不过无论如何也没有打通第四关。后来我上寄宿初中了,我妹妹在家玩游戏机玩到近视眼。
流行歌曲磁带也是一样从集市上买。原来听歌,只能是在本地电视台中午12点的一档节目上,那个节目每天播放观众们的点歌,播四十分钟左右。那会儿最常听到小虎队、任贤齐、王杰、刘德华、张学友、林志炫之类。还有一首《明天会更好》最经常听到,耳熟能详。
后来到初中了,在电视上听歌已经不足以满足我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了。于是,以练习英语听力为由,软磨硬泡,央求妈妈在集市的音像摊上买了一台卡带播放机随身听。这个机子非常小,通向灰色,应该是杂牌的,没有什么明显的商标。功能也很单一,只能播放磁带,听到头了,需要手动翻面。没有外放只能插耳机听,需要两节五号电池。那会儿电池是五毛钱两节,听不了两圈就没有电了。但是一个随身电源,只要十块左右,可无限次使用。于是我省下买电池的钱,我买了一个可充电的随身电源。
听歌多了以后,就想唱歌,于是念初中那两年,就在音像摊上买了一对小音箱。这个小音箱可以插到DVD上唱卡拉OK,也能插到随身听上,当时用这小东西可唱了不少的歌。
高中的时候,随身听坏掉了,又在集上买了一个复读机。复读机我记得是45块钱,比随身听贵多了。这个复读机自带喇叭,可以跟同学们一起听歌,不用再戴着耳机了。
我在这个随身听上,听了无数遍的BEYOND、周杰伦、王杰、张惠妹。后来学吉他,就是因为听多了BEYOND。那会儿没有什么见识,“香港流行音乐组合”是我们能想象到最遥远,最了不起的存在了。那些歌曲当时听想来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,但是很多歌完全听不懂。不是说不认识那字,而是那些歌词,每个字我都认识,但歌词里表达的意思,我当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理解。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们在指责什么,讨厌什么,想改变什么。
对了,我妈早就发现我从来不买英语听力磁带了,但她也没说过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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挤暖暖儿
北方冬天很冷,干冷干冷的,一切都是。
我上小学的第一个冬天,穿得很不暖和。上身是穿三件,最里面穿一件秋衣,外面穿上自家做的老棉袄,还是系扣儿的,外面再罩上一件单外套。下身穿秋裤,棉裤,脚上穿着妈妈织的棉袜。那会儿的棉裤很不保暖,做得又厚,活动也不方便。脚上穿着妈妈做的厚棉鞋,这种鞋很难做得合脚,活动也很不灵活,还有鞋底很厚,鞋带也很难系。
饶是穿成这样,我一到冬天还是得冻疮。脸上,耳朵,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。别的同学跟我差不了多少,但像我到处都冻伤的情况,还是比较少见。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皮肤太差,不禁冻。现在才想起来,那会儿穿得不暖和,教室又太冷,家里也冷,不冻伤才是怪事。
我们每天早早地来到学校,在教室门口排队。农村的学校里没有集中供暖,也没有锅炉房。为了取暖,只在每个班讲台边,生一个煤球炉子,每个冬天还要学生们集资买煤球。这炉子生了跟没有生差不多,还是冻得人直跺脚。楼道里更冷,跟室外温度差不多,在地上浇一盆水立刻就能冻上。
那会儿大家都刚刚上学,表现得都很积极,每个人都想第一个冲进教室。最开始大家还客客气气的排队站好,后来大家熟悉了,就挤成一团,你推我,我推他,嘻嘻哈哈,气氛非常活跃。就自然出现了一个课前小游戏——挤暖暖儿。
我们像船夫一样,拥在教室的门口,一个堆一个挤在门儿那,喊着口号有节奏地往前挤。“哎哟!哎哟!哎哟!”,一边挤一边喊。女生们一般不参加我们的游戏,只在边上哈哈地笑。
我们越挤越起劲儿,声音也越来越大,力量也越来越大,在前面的几名同学终于忍受不住,趁缓冲的时机逃了出来,跑到队伍尾端继续向前挤。陆陆续续地,来的同学越来越多,挤的力量太大了,谁也承受不了了,队伍最终一哄而散,留下笑声一片。
这时侯大家身上也就不冷了,拿钥匙的同学也终于到了。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地讨论着,刚才挤得力量多么大,挤得角度多么合适,谁谁又差点被挤哭了,谁谁的书包挤掉了,然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。
这个游戏至少持续了一个冬天,上了二年级以后,我们就不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。
你们小时候也玩过类似这种游戏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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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麦田幻想
?文章涉及成人内容,未满18周岁,请在父母陪同下阅读。
我小学五年级时,班上突然开始出现一种很暧昧的场景。男生在课间时坐在女生旁边,一边闲聊一边用手揉女生的耳垂儿,双方都非常自然,就像小两口儿一样。这种行为最初是怎么开始的我忘记了,应该跟男生们开始看色情片有关。最初女生是不同意的男生动手的,毕竟男女有别。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,这种行为成了一种日常。只要是课间,你总能看到有男生坐在女生旁边,揉女生的耳垂儿,大家都见怪不怪,老师也从来没有干涉过。
当然,不是每个男生都可以这么做,这种场景有点点像搞对象,但又不算是。每个班上总是有那么几个自认为风流潇洒的男生,他们到处跟女生聊得热火朝天,嘻嘻哈哈,打打闹闹的时候就彼此熟悉了,玩闹累了坐在女生旁边聊聊天也很正常,动手动脚,摸摸耳垂儿过过手瘾,女生也不拒绝。
说老实话,我当时并不知道这种行为算是什么,是恋爱?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我也想像他们那样,但我从小就是个屌丝,个子小,表情又呆呆的,讲话都不敢大声,从来不敢跟女生聊天。我曾经无数次的在家暗暗发誓,打算到学校也要跟女生套套近乎儿,但我一到学校就蔫儿了,躲在座位里老老实实。革命计划尚未开始,就宣告失败了。
因此,我在同学们眼里成了一个老实人,不像他们那么下三滥。但我只是假装自己是个老实人,但其实我并不是,我也想跟女生亲近,跟他们坐在一起聊天,听一听她们的小笑话儿,跟她们打成一片。但我一直做不到,我根本不敢跟女生坐到一起,甚至都不敢直视她们的眼睛,我是没有办法才只能当个老实人的。
五年级和六年级时,我天天做白日梦。在我的白日梦中,生机盎然的春天,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,我终于约出一个心仪的女同学,我们一起去麦田里放风筝。微风吹过,风筝高高地飞到天上,地上的麦苗像草坪一样随风起伏。我俩坐在田梗上,并肩坐着,此刻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两个小不点儿,我们一起放肆的聊天,打闹,说屁话,尽情地欢笑……
上了初中之后,有个隔壁班的男同学,个子已经长起来了,肩膀宽阔,浓眉大眼,留着港台明星那种飘逸的长发,胡子刮得干干净净。经常穿着白得透明的长袖衬衫,简单的蓝色牛仔裤,脚上蹬着干净的白色运动鞋,走起路来呼呼生风,爽朗的笑声常常回荡在走廊里。
每天晚上下了自习课,回到宿舍里,他经常跟我们分享泡妞的事,他对女生完全没有尊重,用词粗俗,不堪入耳。
“我跟你们讲过这个没有,有个小娘们儿!长得不好看,经常跟在我们屁股后边玩。”他一般称姑娘们为“娘们儿”,可能这样显得比较老练。
“那个小娘们儿长得真不好看,不骗你们,丑得跟你妈坏北瓜似的,个子也小,拿他当妹妹还行。”他穿着鞋躺在下铺,靠在被子卷儿上,左手夹着烟,不时抽两口。
我在宿舍里假装干自己的事,但又忍不住偷偷听他讲,我那会儿非常想了解女孩子们的世界,哪怕是从一个混蛋嘴里说出来的。
“上周日放假,她非让我去他家里玩,结果我去了,你们猜怎么着?”他说着嘿嘿地笑了起来,笑了一会儿抽一口烟继续说。
“她竟然让我睡她,自己脱了衣服,撇着腿……”说到这,他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,我们也跟着他尬笑了一会儿。
“这种骚货,得他妈离她远点儿,这鸡巴主动送上门的臭屄就不能要,你们以后会知道的。”他坐起来弹了弹烟灰,又躺下,把两条腿交叉起来,抖着腿继续讲。
“我把她骂了一顿,还鸡巴有脸在那哭呢!真服了,啥也不懂。你们一定得记住,这样的女生千万不能碰!不定多少个男人肏过她呢!”
我们听了都尴尬的笑笑,没有人敢接他的话茬儿,估计除了这哥们之外,大家都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。不对,是不知道什么叫——做爱。
而我在心里想,我怎么才能获得女生这样的邀请呢?看来不太可能,我连一个女孩子朋友都没有呢!晚上熄灯后,那个哥们讲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,他讲的那些污言秽语,像是洪水一样,把年轻幼稚的我冲得东倒西歪。
我在半睡半醒之间,梦到这样的场景。在一片没过膝盖高的青色麦田里,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,只是到处都模模糊糊的,在麦田中央有一幢白色的小房子。我推开门,屋里没开灯,漆黑一片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偶尔有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屋子来,带来一点点亮光。我努力适应屋里的黑暗后,看到一个短头发的女孩躲在毛毯里,仅露出一个脑袋来,嘻嘻地朝我笑,伸出小手,朝我勾勾手指……
高中前暑假在家的时候,有一天我认真照了照镜子。
镜子中是一个头发浓密到爆炸的瘦小伙儿,脸晒得很黑,两道黑黑的眼眉具有极高的辨识度,常常有人问我是不是画了眼眉。我张开嘴,两排牙齿整整齐齐,只有一颗下门牙略微向外突出,我怀疑这是爱嗑瓜子儿的后果。我撩开头发露出耳朵,嗯,我这对耳朵长得可是真有福气,一方面是大,另一方面是耳垂儿厚实,跟我瘦削的脸型不太匹配。
往后退两步,看我全身。我穿着一件黑花黄底的短款polo衫,这原是我妈妈买的衣服,看错了尺寸她穿不下,送给我穿了。我穿着经常舍不得换的黑裤子,脚上穿得是红色的特步旧运动鞋。我极瘦削,那时只有46公斤,那是入学体检时我才知道的。脱下上衣,对着镜子,我深吸一口气就能看到所有的肋条,一根根排列整齐,就像羊排一样。
照完镜子,我坚定的认为,不会有哪个女孩看上我这样一架羊排。
高中生活开始了,十七八岁正是恋爱的年纪,如果稍微用心,就可以看到手拉手的情侣。特别是在夜幕降临后,操场边的台阶上,小花园里的树林中,通往楼顶的楼梯拐角处,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。但我还跟之前一样,在恋爱方面完全是个白痴,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,但我在内心一直在憧憬,对学习完全没有兴趣,每天都是浑浑噩噩,但是性冲动已经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。
高中时想象的那个画面是这样的。那天应该是在暑假之前,炎炎夏日,我带上女朋友从学校逃出来。麦田已经变成金黄色,麦田真的像大海一样,风一吹,层层叠叠的浪花,一会儿涌过来,一会儿散过去。我们笑着,喘着粗气,一直跑到远离人声的麦田中间,我俩用脚踩倒一小片麦子,收拾出一小片空地,仅够我们两个躺下。这时,一片可爱的云很识趣地飘过来,帮我们遮住大太阳。我和女友就在麦田中央,逃离学校的纷纷扰扰,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时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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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力三轮车
我爸爸买的最贵的东西是一辆巨力牌的农用三轮车,在我的印象中,那台车是巨大的,蓝色身上印着两个巨大白色黑体字“巨力”的,装着十二匹马柴油发动机的怪兽。它咆哮起来像是怪兽从远处跑来一样,发出“噔噔噔……噔噔噔”的声音,我和妹妹经常在爸爸开着农用车下地后,在家里一边闹腾一边学着它的声音。
只记得那一年,荷花烟一块二一包,瓜子儿一毛钱给一大把,这一大把的多少取决于老板娘的手,她给我抓一把,我能嗑一下午。我不记得买三轮车之前,我爸爸是怎么从地里把粮食弄回家里的,也没有记得家里养过牲口。车买回来那一天,爸爸始终乐得合不拢嘴儿,他从县城开回来一辆崭新崭新的三轮车,停在大门外,左邻右舍都过来围着看热闹,我和妹妹高兴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。
有人问:“这是多少匹马力?”,有的人问:“多少钱买的?”,还有的人问:“这是什么牌子的,跟建军家那个一样吗?”,还有的人说:“哟!安儿有了钱了,买这大家伙!不赖不赖!”。人们七嘴八舌地问,爸爸一边收拾车一边笑着回答他们,我到现在还记得,那台巨力三轮农用车是十二匹马力,价格是四千二百块,比建军家那个小一些。
我家的院子临着大街,但是院门不大,门洞也很浅。爸爸把三轮车头开进门洞儿,但车屁股却进不来,他下来仔细地看了看,又把车倒出去,再试着倒进来,还是不行。经过我爸爸多次研究发现,就差一点点车开不进院里,他就试着多拐几次,看能不能磨进来。于是,我爸爸顾不上吃饭,在门口那跟门洞杠上了,只见他探出身子看着左边,向左打死方向,往前开一点,再往右探出身子,挂倒挡向后后退一点。每次挪动不超过五厘米。就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道腾挪了多少次,终于把车开进了院里。后来,我家大门两边时不时增加些新的蓝色的车漆,有时也会被撞得露出红色的砖。
爸爸把原来养兔子的窝棚清理干净,把巨力停了进去,左边还能留下出来的过道,后边还能闪出半米。说起这个兔子窝棚,它比我的年龄还要大些,我爸爸刚和我妈妈结婚那会儿,养了不少的兔子,但没有赚到钱。听说那几年,因为生我们兄妹俩,给我妈滋补,杀着吃掉了好多兔子。后来,我和妹妹都长着巨大的门牙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妈怀着我们时,吃了太多的兔子肉。
爸爸借了很多亲戚家的钱,才买下了这辆巨力车。那会儿谁家都不富裕,借了钱得抓紧还,不然见人总矮一头。所以他很着急赚钱,一直跟人打听赚钱的买卖,毕竟车如果只干地里的农活,那猴年马月才还得起债。
刚买了车没过几天,我爸爸和妈妈听说卖蜜橘能赚钱,于是他俩不知道从哪进来了一车蜜橘,往家当屋里一堆。呵!好几个大麻袋,我偷偷打开看了看,满满都是金黄的小橘子。那一阵子,爸爸妈妈每天天不亮,就开上车装上几袋蜜橘就出门了,直到晚上吃饭时才回家来,把我们俩扔给爷爷奶奶照顾。
又过了不知道几天,爸爸又回建筑工地上班了,这辆农用三轮车就赋闲在家了,只有农忙的时候才到地里施展风采。我不知道他两口儿有没有从蜜橘上赚到钱,我只知道家里的蜜橘还剩下很多。我跟这么跟你说吧!我实在是吃不了了。
这种巨力三轮车那会儿是个大品牌,相当于现在的大众汽车,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台。一到农忙时节,外面大街上“噔噔噔……噔噔噔”,一整天不绝于耳。有时候爸爸上班忙,我妈妈也学会了开三轮车,往地里拉化肥、种子、农药,从地里拉回粮食和秸秆,每一次都有巨力的身影。还有浇地时也能用车上的柴油机带动水泵,从井里打水上来。
我长到十三岁,爸爸也教会了我开三轮车,但我始终只敢在地里开,在路上没有开过。虽然这家伙跑得不快,但它的声音非常吓人,只听声音,你以为它要跑过博尔特呢!睁眼一看,才跑出来十来米。
还有逢年过节串亲戚,再也不用骑自行车了,老爸开着巨力能把一家都拉上,但说实话,坐在后面颠得很难受,出一趟门,恨不得把屎都能颠出来。再后来,我长大去镇上念中学了,也是爸爸开着巨力接送我。
这辆巨力三轮车在我家服役十几年,直到我们一家搬进了城里。退休的巨力三轮车就停在兔棚里,一直保存得还算不错。后来不知道哪一年,我姑父把车借走拉鸡粪了,我再也没有见过它。
再后来,听我爸说,巨力已经报废了,姑父把它卖了废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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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猫记
小时候老家在农村,邻居家的橘猫生了一窝小猫儿,非常可爱,我和妹妹常去看。等猫满月了,妈妈就帮我们要来了一只。
妹妹给这只猫取名叫乖一,至于为什么取这个名字,我想可能是受了当时动画片的影响。那会儿的动画片好多是港台配音,说乖字的时候,后面常常拖音,就成了乖一。
这是我们养的第一只猫,它是一只公橘猫,我们很喜欢它,天天把它抱在怀里。爷爷一看见我们抱着猫,就开始叨叨:“这是牲口物件儿,老抱着,它会上火,放下吧!让它跑呗!”我们都不胜其烦,假装没听见,还是抱着。
我们那会儿也不知道给猫打疫苗,更不可能做驱虫,吃得也不讲究,基本上我们吃什么,给猫也吃什么。那会儿,我们家吃饭是在一张矮矮的小方桌上,猫就在桌下面钻来钻去,谁掉个什么菜给它,它就跑过去吃了。我经常把一小块馒头,沾上菜汤扔到地上。它会立刻跑过来开心呜呜的低吟着吃起来,有时候跑得太急了,不小心会撞到头,咚地一声,很响,跟打鼓一样。经常我们上边吃饭,一边听它在下边“打鼓”,不用担心,它没有得脑震荡。对了,它胃口极好,吃得很多,很快就长成了半大猫。
晚上睡觉它就睡在我的被窝里,当然有时候不是它主动的,是我非要它留住的。我们一家人睡在一个火炕上,因为家里只有这一个火炕。我睡在最热的地方,常常半夜热醒,猫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。我在黑暗中四处摸索,终于在窗台附近摸到了猫,它正在那呼呼大睡,鼻子冰凉冒着湿气。还有的时候,它又想回到被窝里,于是在黑暗中,它会用冰凉的小三角鼻子碰一碰我的鼻子,然后像是叹一口气,嘴里咕噜咕噜着顺着我的脖子钻到被窝里。
等它再大一些,它的身条儿就很好看了,浑身金黄色的毛皮,修长的身姿,步伐轻盈,身手敏捷。不知道从哪,在什么时候,它学了这一身的本领,上房上树,无不精通,竟然还学着开始抓老鼠了。
开始抓老鼠后,它的身上也开始出现跳蚤。妈妈怕跳蚤传到我们身上,就经常在一个好天气把它抓过来,按到洗脸盆里给它洗澡。每到这时就是人猫大战,妈妈先烧好一壶热水,倒在脸盆里,兑好水温,把猫咪召唤过来。此时,猫咪还完全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好事,它还以为要开饭呢!兴冲冲地就跑了过来,边跑还要一边焦急地“喵~喵~”两声。
妈妈一把把它抓住,轻轻的把它放进盆里。这家伙可机灵呢!一看下面是水,以为要把它煮着吃了呢!吓得毛都炸了,瞪大了双眼,发出凄厉的叫声,四个爪子死死得扣在盆沿上,不管怎么按它,都不肯下水。我们在边上笑得不行,这家伙怎么这么怕水。不管怎么样,它最终四爪难敌六手,我们七手八脚地给它洗了澡,顺便把它身上的跳蚤抓出来挤死了。
洗完之后,给它裹上毛巾,用吹风机吹干,看呐!又是一只干干净净的小猫咪了!阳光照在它的身上,黄白相间的毛皮闪闪发光。这会儿,它终于冷静下来,坐在毛巾里,不停地舔顺身上的毛。
那会儿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猫,有的人家为了防止老鼠偷粮食,直接买老鼠药。有的老鼠吃了鼠药后不会立刻死去,反倒是像醉汉一样出来耍“酒疯”。我们经常听说别人家的猫,因为吃了中毒后的老鼠而一命呜呼的事。于是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发生在乖一身上,我们就把它用绳子拴在了家里,防止它吃到毒老鼠。
过了没有几天,悲剧还是发生了。那一天我从外面回来后,看不到乖一,就到处找它。我们一家人找来找去也找不到,我就出去邻居家找,邻居家老院子已经没有人住了,我跳上墙头,看到院子里一堆烂树枝。仔细一看,乖一就戴着绳子缠在里面,一动不动。我纵身一跃,从墙头上跳下去,把乖一解开,抱回家里。可惜它已经没有呼吸了,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让它醒过来。
爷爷说剪掉一截猫咪的尾巴或许能让它活过来,我们试了也没有用,后来我和妹妹哭着把乖一埋在对门姑奶奶家的旧院子里。
直到十几年后,我回老家整理旧东西时,碰掉了妹妹的一个小盒子。乖一的那段尾巴摔了出来,那一小节骨头已经干枯,但上面的毛依然鲜艳,用手轻轻一碰,那些毛散落了一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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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正常死亡录
❗️❗️警告:本文含血腥和少儿不宜内容,未满18岁者,请在家长陪同下观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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姓名:刘二。
死时年龄:十二岁。
死亡原因:骑自行车经过村中央的十字路口时,被一辆快速经过拖拉机卷入车底。
人物小传:大清早,学校的台阶上,刘二穿着白衬衣,敝着怀,他搂着两个同学在唱歌,唱的是《浪花一朵朵》,刘二的声音最大,唱得最投入,有女同学看他,他更得意了,挤眉弄眼,最是风流。
感受:他死的时候,我正在胡同里玩。年龄大我两岁的凯胆子很大,他听说出了车祸第一时间就跑去看了。回来后他故意吓我,他说:“你真应该去看看,太刺激了,血流了那一大片,刘二的脑袋被车牯辘轧扁了,眼珠子都挤出来了。”我被吓得大气不敢出,很长时间晚上不敢出门。
姓名:冯壮,姚军军。
死时年龄:十三岁
死亡原因:二人携手溺水自杀
人物小传:冯壮躺在床上生闷气一整天不吃饭,他是有理由的,他自己这么认为。妈妈说现在不能买游戏机,家里啥条件自己没点数吗?还要买游戏机,不好好学习将来还是种地,你躺着吧!给你买了才怪。
姚军军把妈妈刚给买的文具盒摔了个稀烂,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,他想要的也是游戏机,而他的爸爸警告他,再提游戏机的事就打断他的腿。
感受:传说他们两个活着时,经常与家人的争吵,争吵的核心问题都是关于游戏机的。常听说他们为了逼迫家人给买游戏机,连绝食的办法都用上了,但最终没有得逞,最终在夏天雨季来临时,在众目睽睽之下,两人手拉手走进了积水坑的深处。我同学的父亲善于游泳,住得不远,听说有孩子溺水后飞奔过去,找了好久才把两人从水底摸上来,但终归是无力回天,两人都没有抢救回来。冯壮和姚军军两个是邻居,下葬时,家里都给买了小霸王学习机作为陪葬。有的小伙伴听说有游戏机被埋进了坟里,都拍手叹气,“可惜可惜,要是把游戏机给了我该多好!”
他们两个的死成了村里教育孩子的反面典型,我妈妈后来常常跟我念叨,千万不要因为想要什么东西而怄气,有条件时该买的自然会买。后来我在五年级时,妈妈终于终于在大集上,给我买了价值38块钱的“高仿”世嘉电视游戏机。你没看错,38块钱,那是1998年。
姓名:王力
年龄:25岁
死亡原因:酒后驾驶摩托车与行人发生碰撞摔倒,当时没有不适,第二天突发脑出血,抢救不及时去世。
人物小传:二十二岁,他在婚礼上笑得最开心,因为他娶到了自己的发小,一个漂亮的大姑娘,他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那个女孩的笑容是全世界最美的,他从来没有质疑过。那天,他在酒席上喝得大醉,两只眼睛喝得红红的,白色衬衣上落着了几滴红色的颜料,他不顾丢人现眼,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,不断地喊叫着:“哈哈!她现在是我媳妇了!哈哈,吼!”。
感受:他是我哥哥的好哥们,他娶得是我家邻居大姐姐,他的父亲是我岳父的同学,他死的时候我在外面上学。好多年过去了,在我印象中,他曾经最喜欢笑。忘了说了,他长得很帅,不对,是非常帅。
姓名:赵伍
年龄:20岁
死亡原因:学电焊后,去工地上班,不慎触电
人物小传:赵伍去酒桌上找他的父亲回家,他说:“你少喝点吧!喝多了回去妈妈又跟你生气。这个月你都喝多五回了。”他爸爸说:“她管得着我吗?让她在家老实待着就行了。”他说:“那你晚上别回来了,我回去给你把门插上!”他爸爸说:“你敢!看我不收拾你。”他说:“敢不敢,你等着瞧吧!哎!你别动手啊,小心我把你喝多了在屋里拉屎的秘密说出来!”这句话把一桌子的人都逗笑了。
感受:赵伍意外过世十年后,我在别人家的婚礼上看到了赵伍的父亲。他正在给饭店帮厨,他头发已经花白了,弯着腰蹲在地上奋力刷锅。赵伍原来是家里的独子,他出意外去世后,他妈妈以四十岁高龄又怀孕,生下一个女儿。没过两三年,不等女儿长大,赵伍妈妈也始终无法平息怨气,长期郁闷生病去世了。赵伍的父亲,没有经济能力再娶,现在只好独自抚养女儿,他现在还是爱喝酒,但仍然在努力生活,在村里包了些别人家不种的地,争取多打些粮卖钱。不忙的时候,他在村里打些零工,争取给女儿多留下些钱。
以上是几个印象较深的非正常死亡案例,其实还有很多,不能一一列举。在过去这几十年,单在我们一个村,交通意外、用电意外、自杀导致的死亡,有数十人不止,只是那会没有互联网,不被世人熟知。
如果本文让你看了之后不太开心,我很抱歉。其实我写的时候也不太开心,那几个人我曾经都很熟悉。
P.S.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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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米八的大小伙子
昨天大风,刮倒了老婆的新能源摩托车,摔坏了右车把,今天中午我骑车来售后维修。
售后店刚刚装修过,一切都是崭新的。门口增加了单独的洗车间,室内分维修区和接待区,每个区头顶上都有两台电扇在转。接待区有沙发、餐台、免费的水,墙上有台电视机。电视机里播放着一部电影,没有开声音,画面中是看起来是已经成年的兄弟两个人,哥哥在草坪上教弟弟打棒球,弟弟看起来不开心,很长时间也没有一句对白。
店长向我说明价格后,拿出了新配件,拆下了坏车把,招呼一个小伙子过来。
那个小伙子放下电视遥控器,走了过来。他得有一米八,虎背熊腰,非常魁梧,皮肤晒得很黑。他身上穿着蓝色的工作服,很干净,脸上没有表情,双唇紧闭,一言不发。
我这才想起,他就是我之前来修车时见过那个聋哑工人。
他走到车旁边,接着店长的活儿继续干,拆下坏车把,装上新车把,拧紧螺丝,调试刹车力度。都好了以后,他又拿过气泵来,把前后轮胎都打饱了气。他动作非常灵活,每一步都干得明明白白,是个很聪明的人。
店长虽然在忙着修另一台车,但是瞥见小伙子快装好了,就把我招呼过去确认工单,结账付款。我付完款之后,店长叫小伙子来我手机上拍付款页面确认完工。店长是这么跟他“说”的,他先用手拍了拍小伙子,然后指了指我,最后用双手比划成手机屏幕,小伙子轻轻点了一下头。
拍完付款页面之后,小伙子把手机放回兜里,把车推到门口,下了斜坡,停在路中间。
他一边向室内走,一边看着我的眼睛,右手挑了一下大拇哥!他的意思应该是好了。
我也向他挑了一下大拇哥!然后跨上了新能源摩托车,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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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愿意为几十年后才开的花种下一颗种子吗?
五一放假第一天,宏的妈妈去世了,今年七十岁,很常见的心脑血管病,住院做手术没有下来,死于器官衰竭。
宏是我的发小,有两个姐姐,他的父亲几年前已经去世,同样的病。
宏妈妈个子不高,胖胖的,大脸盘,小眼睛。她年轻时在村里开小卖店,老了之后就把门脸租出去不干了,只在家带孙子。她是个非常乐观开朗的人,好说好笑,经常大老远地跟人打招呼。她还好给人说媒,靠着巧嘴儿撮合成了很多姻缘,在村里很受人敬重。
小时候几乎是每天晚上,我吃了饭就奔她家去找宏玩。长大后,宏两个姐姐都出嫁了。宏上完初中去学了汽修,现在村北空地开了个汽修厂,专修大汽车,生意红红火火。后来经人介绍,娶了个本村的姑娘,生了两个娃,老大是个女孩,老二是个男孩。
家里老人去世,我们作为朋友都得来帮忙,这是村里的习俗,家家都是如此。
葬礼这天是个大晴天,我早早地过来宏家。他家在村东头,盖得两层小楼很气派。
大门口挂着一串纸作的白花,三条白纸把大门上的瓷砖对联盖住,以示肃穆。
门洞里摆着礼桌,两个颇有些年纪的人在帮着收礼金写礼单。院当中铺着两层褥子,给下跪磕头的晚辈预备的。一楼客厅停着冰棺,女儿媳妇们坐在边上。没有唢呐声,也没听见哭声,只有人们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,男人们坐在外面。
随着太阳不断升高,亲戚朋友们陆续从各村赶来了,管事的进进出出忙里忙外,指挥着家人做准备工作。对门是一片空地,支着两口大锅,几个乡亲在忙着做中午大锅菜。
管事的安排我们去田里挖墓穴,加上我一共四个人,轮番上阵,费了好大的劲儿,挖到中午才挖好。我们这丧事精简,棺材小,墓穴也不用很大。
中午吃完饭不多久,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冰棺抬到灵车上,随后炮声响起,众人搀扶着宏摔盆起灵,哭声震天。合家大小把灵车送到村口,车就往火葬场开去了,送葬人们在村口烧完纸就返回家来。
余下的事亲近的家人自会办理,我们帮忙的人就没有什么事了。
在有宏的情况下,他父母挣下的钱和房子都有宏自动继承。如果没有宏呢?谁来继承?为什么会这么问呢?因为宏是抱来的,并不是他妈妈亲生的。具体是怎么抱来的,我不清楚,但是我家里大人都知道这么回事。
我觉得抱来是一种隐讳的说法,我想应该是宏父母把他买来的。在那个年代,这种事很多。
宏的妈妈深谋远虑,在30多年前把宏抱来,为的就是今天。可以想象,如果没有宏,那她两口死后就得由侄子或者女儿们来给她摔盆送终,那她两口子挣下再多的房产财产都得由侄儿们,或者由女儿女婿们分了。那种情况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,也是不可想象的。
上午帮忙挖坑的时候,我站在麦田里,阳光照着大地,微风吹来,麦浪起伏,我望着他家祖先埋葬的方向。很容易想到,与死后埋在地下的时间相比,活着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。
现在宏把家产继承了,同时继承的还有田里的坟墓。他将来要负责给父母烧纸祭拜,未来他死后也将埋进祖坟里,陪在父母坟的下边,成为祖坟的中一块新的延伸,受后人的祭拜。
在农村的人,都会在年轻时拼尽全力种下这颗神奇的种子,这颗种子会一直成长,直到死亡的时候才会开花。就算自己没有办法种,也要想办法抱来一个“种子”。可能这就是他们所说的,香火的延续。
P.S.文中人物为化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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